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林育辉子夜听雪
子夜听雪(外十首)|林育辉 本期诗人:林育辉男,自由写作人,现住福州。写诗纯属自娱,以为是苟延残喘的最好方式。 诗观:坚信诗歌内核散发着奇异、力量及音乐美,正如坚信沉淀的心海必能穿越弥漫的雾霾。 子夜听雪沿着白茫茫湖水茫然上升你仿佛 从模糊的镜子背面听到一个呼唤声 就像一株枯草于飘摇中呼啸而过 你下意识挪动着哆嗦的身躯 凭借雪松的力量你沐浴着二月和煦的阳光 你从太阳底下取出珍藏多年的一枚戒指 在绚丽的天空里倒出一幕幕年华的童真 就像回到先父曾经衣锦还乡的美好瞬间 而当你在故乡俯身捧起一把泥土时 不禁黯然失色 如怨妇般在乌龙江畔坐下哭泣 于沼泽昏睡处你摸出一颗锃亮之心 几根发黄的柳条残卷起西风的凛冽 无数柳叶尖利成弓形的列队 划开白雪上空一道道黑色的伤口 恰如下体愕然刺中的一枝利箭 你的耻辱紧紧拴住庞大家族的丑闻 从未间断地漂浮在发臭的仓库角落 以及水蛇与老鼠腐烂尸体堆积的阴沟间 在那个埋伏批斗的昏暗年代里 村里许多人莫名其妙地染上了可怕的花柳病 经由意念的高峰你的指尖 缓缓触及遥远那座教堂的锥型圆顶 如熟稔的魔术师静心倾听一段玄幻之圆舞曲 那是你的向往一颗冬日之心 恰如华光耀眼般驱散无数飘渺的鬼魅 置身于广袤的林间空地 你的眼前飞逝无数巍峨的柳树橡树和月桂树 从纯白的意识上升今夜 你不再受困于纠缠的孤苦 你在僵硬中构思无为的翅膀 从溃烂的皮肤上划出无数条好望角航线 在回归幽暗地府之途中 你怀抱凤凰琴 你渴望聆听一段美妙的琴音 你的目光聚焦几处烂熟的诗行 借助一株枯草的最后力量今夜 你凝视着赫尔墨斯 你要比试诗歌的长度 你要比试黑暗中的月亮与太阳 今夜你再次惊醒过来 于一片白茫茫雪松之巅 于一首悦耳的雪松之歌 心底划过清脆的响声 梦幻之轻我躬身进入教室的墙角 喷吐口沫的粉笔从空中升起 犹似一身素装的轻罗小扇 扑打着一只受伤的青蛙 因一次必然的轻 粉笔溅落无数流星的雨滴 窜起乡间泥泞的小道 如大地撑起一把巨大的纸伞 如那无法逾越的陡坡 就在俯视中央 我摇晃于无数恍惚之中 一场暴雨过后一场暴雨过后 我呆立模糊的角落 我曾经目睹餐桌与食物如何暴跳如雷 如同歇斯底里的雷神 只因朱诺无端端的嫉妒与愤怒 橱窗之外 距离橡府几百米之外的树丛与沉闷的地面 不约而同震动起巨大的雷声 如此嚣张如此惨烈我如同一个 无助的罪犯卷缩在落魄的天井旁 (抬头仰望我爷爷曾经的四合院) 我多么期盼自己弱小的嗓门如暴雨前 一阵犀利的风盖过堂叔堂婶粗暴的脸庞 如同午夜孤独的梦幻里飘渺的身影 我眼睁睁地望着母亲柔韧的身躯 一次次洞穿荒野中充满荆棘的树林 巨大的嗓门吞没了暴风雨的呼喊声 如同一场暴雨过后 我关闭了所有虚掩之门 我在静听心底最后一次滑落针筒之声 (图片来自网络) 病房里不平静的黑夜他在病房里嚎叫声尖叫声如 麦浪般此起彼伏就像六月纷飞 的雷霆万钧死命般追赶沃野千 里的稻秧就像原地待命的千军 万马时刻听命千钧一发的号令 他的意念穿越意气风发的纯真 年代引领生产队员播种遍地的 荒原高举旗幡践踏无数的壕沟 此刻他奇迹般跳出梦外高亢 一首碧波荡漾的土地赞歌琢磨 一场秋季待命殊死搏杀的伏击战 各自的百年风骚深深潜入他那 高危的床沿冷清而寂静一次 高妙的体验恰如聆听死亡天国 忽近忽远虚空的脚步声 医院拐角处的内心独白一 蹦出狭窄后门摇晃的惊魂 似勇敢的无头苍蝇蜿蜒羊肠小路 颠簸残缺的肺部撕咬的裂口 闷热的晌午我轻踩佝偻的影子 我竭力抓取一只漂浮不定的黑蝇 一排排远眺的景物猛然间蜕变成 一只两只不无数只巨大的 壁虎伏虎般盘踞在老槐树 锈迹斑斑的千年之躯如成群结队的 梦魇暗夜里时时牵动我尘封的肺部 低泣与哀鸣我一度忘却曾经的谕示 “洁与不洁”如暗道爬行的秽物 二 恍惚间一个猝不及防的趔趄 第二次从灰色之门逃遁就在 最后的出口远离院内污浊的 气流我咳出日日夜夜钻心的痰 恰似无数游离的血块残暴地裂开 肺部的灵魂我游魂般狂奔 绿茵茵的网球场与篮球场飘落 一地的槐树叶如老迈的乌鸫在哽咽 一首逝去的情歌不远处那蓝色的 草坪几只晃动的小鹿与俏皮的小麻雀 跳着铃铛舞在悠悠小池塘边 在潺潺流水处在蒙蒙细雨里 三 在蓝色婆娑中久久矗立着 一位雨中人她撑着蓝色之伞 似人面桃花在我的视线里 渐渐地退却我忘却携带亚麻布 裤子我忘却捧起脆弱的骨头 我甚至忘却隆隆雷声的作答 预言中的魔咒要删除多少回才能 逃离伊鲁卡鲁拉[1]的“黑暗之家”才能 “唤醒死者/让他们像活人一样吃喝” 在医院拐角处我凝神静气 我避开踩空的台阶以免露出下体 不远处的老房子红宝石般闪耀着 小阳台医院的拐角处 备注:[1]指史诗《吉尔伽美什》(赵乐甡译)里冥界的女王 四月的葬礼四月的清晨趴在窗户像一群数着妄语的 女巫师,屋瓦上那只灰鸽子 轰然下坠如同一次冒险的飞翔—— 跌落于岩石之间,预言中 更糟糕的一天,无力回天 就像昨夜那场最糟糕的法事 跛脚的堂叔死命摇晃棺木的扶手 天还没亮,鬼哭狼嚎声吹破了村庄的顶棚 从里弄到教堂一直延伸至槐树的脚踝 年轻女子们纷纷抱紧惊怵的肉身 据说溺水的淫鬼时时阴魂不散 祭祀梦在尖叫。漫游者从蘑菇云上方 滑落白色尸布裹紧的距离。如一张 巨大神台,回想起最初的出发地 所有的祭品。 迟暮的春日。从坟茔中挤出疏履者 四月的季节。在急救车上醒悟, 死亡登记薄上——镂刻一段漫长未来祭祀 自己的日子。 朝向秋天的窗户借用一只手的高度,我望断窗外 却够不着梦里月光的距离;横跨于 白茫茫湖面我丈量不出水的深度。 就像那条污浊之河(河面漂浮着不明的尸体) 无法净身儿时充满尘垢的肉身 这是八月:无风,无雨。埋伏空中的云朵 无法吹散我短发上一顶贝雷帽,梦幻般 (昨夜飞跃洞朗*上空,手端冲锋枪) 我手持三叉戟,如被风神护佑之瘦弱骑士 我在溪流中打捞跟随洪水一起沉淀的杂物 如同一锅膏油里捞取一只苍蝇的尸体 我纵身一跃,朝着那扇窗台的孤独边缘 朝着秋天的各各他*方向 备注: ★年6月开始中印两国军队在位于中国、印占锡金、和不丹交汇处的洞朗地区(实际由中国控制)进行对峙直至今日,印方仍无意撤军。 ★各各他是指耶稣牺牲的地方 (图片来自网络) 苹果舞动的凤凰掀掉苹果绚烂外衣的那个时辰 一个有罪的人,在首凤村 那颗埋伏了千年的苹果树,一夜之间 点燃了黑暗中所有的秘密 头连着脚脚连着头宛如行进中的 连体母婴。在“第六印”到来之前 你舞动促使女武士怀孕的浑身力量 葬身于欲望的火海,如可怜的约拿 无端端地堕入了大鱼的咽喉 在珍珠的裂口处,在潮湿的沙滩上 那颗被丢弃的大海螺,一夜之间 吹奏起玫瑰色的琴声 就像撒旦可怕的诅咒,在梦的出口 在一次次被丢弃的干枯的葡萄枝上 凤凰,凤凰执着于太阳的暴风眼,于乐园 熊熊燃烧的烈焰,于巢穴的灰烬里 我和你再度相逢 在遥远的返乡之途,在无数次遭遇 危险之时刻,我在“倾听自己的死亡” 于玫瑰色的夜晚,于松软的婚床上 我已经老眼昏花—— 我无法辨识重生的时刻,我和你 再度相逢,在言语到来之前 在上升的白羊星座中,在虚空的隧道里 在西拉欢快的歌声中,在死亡的故事里 我再度出发,自乌龙江东米处 不如不要论及生命中没有意义的东西如果你觉得倦了困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如此微弱 如果你都懒得理会诸事包括烟酒不沾不近女色不谈情感 而你还是会莫名其妙地厌倦一切 或许你觉得这一切已没有意义你也丧失谈论死亡的勇气 那么 请你来一趟花溪南路号 我是说寒气时节你来一趟乌龙江畔 你可以肆意触摸寒流的主动脉 你也可以在它的血管里植入N条进口支架 你甚至理所当然地取一瓢饮 你不知道南方冬天的江水储备足够的温度 正如不时探出头颅的电鳗不是因为太阳的诱惑 我以为你可以大胆豪饮这乌龙江水 这样你便容易忘记无尽的哀愁 忘却记忆中曾经遭遇所有伟大的不幸 除此而外 我可以亲手奉送你一本伟大的《埃涅阿斯纪》 这样你就可以直接目睹可怕的蛇毒 如何残忍地沾满祭司拉奥孔头冠的彩带 而可怜的特洛亚人如何横遭灭顶之灾 你也可以幸运地撞见小爱神 如何幻化成神采奕奕的阿斯卡纽斯 而他浓烈的爱情之火又如何致使女王狄多命丧黄泉 而这一切 却丝毫未能改变英雄埃涅阿斯纪 杀死图尔努斯以及宏图霸业的决心 恰如尤利西斯胸中点燃的熊熊烈火 我的意思你可随意测量江水的幽深 正如你可以验证西比尔可怕预言中 老迈的父亲安奇塞斯如何悲叹 一堆邪恶灵魂如何经受但丁地狱里 最残酷的鞭刑与火刑的洗礼 对于一个从不奢谈死亡之人 你或许早已决心置生死于度外 你不在乎一场生死轮回的变数 你常常理直气壮地将其归属于一次形而上虚无的辩解 而你却从未否认神谕中母亲的骨骼 在石头的轮回里繁衍出大地祖先的后代 纵然如此 人类也从未免除毁灭及流离失所的命运 你可以假装毫不知情或出于陈辞滥调的借口 好比你从不稀罕以色列与巴勒斯坦是否又重燃战火 或叙利亚是否歼灭了ISIS 或巴黎地铁是否又发生一次恐怕袭击 或特朗普是否要在墨西哥边界塑造一座伟大的围墙 或意大利是否成为脱欧的黑天鹅 或金三胖是否成功试射远程导弹 世界林林种种 你却无法分享它的磅礴与伟大 你清醒意识自己的渺小渺小到无异于一只蚂蚁的重量 你总是不停地疑问不停地在乎莫过于一个诗人之死 正如你不确定保罗·策兰那纵身的一跃 是否从此在米拉波桥彻底失联 最后你对我说 你要对世界大声呐喊—— “当人死去时/世界并不改变” 也将永远不曾改变 往期重温兰溪诗歌-实力星河期|汤养宗:春色宽大,风轻,草绿,日头香 兰溪诗歌-月亮船期|湖北雪儿:新家(外七首)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翠儿:总有一场大雪,是属于我们的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封期任:我决心把自己一饮而尽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李小洛:低语者(组诗)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海烟:仿佛一切都不曾到来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封期任:父亲,你是一枚隐喻的阳光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李虹桦:每一滴水,都是一座庙宇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程志强:春天的枯笔笑了(十二首)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李少君:那些曾经相爱过的人现在视同陌路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吴友财:黄蝉花金色的花瓣明亮起来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林火火:秘密是一枚草籽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离开:这一次我们在桥头分离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阳光:我还没拿走,你放在这里的回忆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霜扣儿:修行的人身如竹简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蓝光:我遇见一地的光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红线女:想另一场雨从时间里坠落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半九:我的深呼吸像个仪式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马新宝:扛在灵魂深处的生日密码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 郑智得:悲吟间,有一轮新月照我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 谷莉:雾中风景(组诗)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老虫子:在洛基山脉游走(组诗) 兰溪诗歌-诗歌广场期|太白酒桶:那时春风有一双好脚丫 本期责编:公子剑郑朝阳平台编辑:公子剑 ?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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